孟州地名说:大庙下在的村庄——庙底村
2021-07-07 16:04:56孟州市广播电视中心

庙底村位于市区东3公里,由庙底和古杨庄两个自然村组成,属大定街道办事处管辖。

庙底村,顾名思义,就是大庙下在的村庄。大庙建在清风岭上,高高在上,庙底村建在大庙的阳坡之下,这个庙就是谪星庙,也有称摘星庙。谪星庙建于何时,有待进一步考证。

庙底村保存的赑屃

明正德《怀庆府志·孟县村庄》记载:“立义乡凡十五里,所管四十六村,庙底村在县东六里。”

清康熙、乾隆《孟县志·村镇》记载庙底村分为三个村:“立义乡立义里东路上庙底村、中庙底村、前庙底村。”民国《孟县志》记载:“二区庙底镇”。说明,民国时期庙底村的集市还是有一定规模,不然难以称镇。

抗日和解放战争,以及新中国建立初期,属二区,称庙底村。1958年,归属缑村公社,建立庙底大队;1983年冬社改乡,后乡改镇,大队改为村委会;2005年10月,庙底村从缑村镇划出,归新调整的大定街道办事处管辖。

说起,庙底村的谪星庙,那可是大有来头。

清乾隆《孟县志》记载:“谪星庙,在县东五里庙底村,不知何时建。元至正二十四年重修,李孝纯撰碑,存文见后《金石志》;明正统六年重修,牛伯贞撰记;万历四十二年李天民、张三省重修;国朝康熙二十八年重修。”

明《怀庆府志·庙考》一节记载:“谪星庙,在孟县东北,相传晋宣王时有王气,堑土以绝之,得芦根。是夕,星陨故名。”这是地方志书中第一个关于谪星庙来历的记载。这个记载可能来源于元人的文字记载。

元至元二十四年(1287年),怀孟路学正李孝纯在撰写的《重修天地水三官庙记》中写道:“故老遗传:晋宣王时,望气者云:‘此地有天子之兆命。’役堑土数十尺,得根,许大断之。是夕,一星如斗,殒落其下,后之人协以是吉,树为神祠,岁时香火,奉答天地之休,姑以谪星目之,就纪其实。”

李孝纯的记述要比《怀庆府志》记载的更早、更全面。

晋宣王,就是曹魏时期的司马懿,字仲达,河内郡温县孝敬里人。三国时期的政治家、军事家,西晋王朝的奠基人之一。司马懿死后,葬于首阳山,谥号“宣文”,其次子司马昭封晋王后,追谥司马懿为“宣王”;其孙司马炎称帝后,追尊司马懿为宣皇帝,庙号高祖。

据传说,曹魏时,一位风水先生对司马懿说:他夜观看象,发现庙底那个地方有天子的命脉,将会对司马氏之后称帝造成威胁。于是司马懿就派人来到清风岭上庙底村现在所在的位置,掘地数丈,确实发现了一条巨大的龙脉,于是就下令把这条龙脉砍断,从此断了此地的龙脉,也就消除了对司马氏家族的潜在威胁。可是,当天夜里,有一颗如方斗般大小的星星从天上落在了庙底村所在地。当地人以为是吉祥之事,就在星星落下的地方修建了一座庙,把星星供奉起来,以求风调雨顺,五谷丰登,天下太平。因为这颗星星是是从天上被贬谪下凡的,但不官怎么说,它也是天上的神物,故给庙起名为谪星庙。

谪星庙的来历听起来有点神奇,是乎又是一个不可考据的民间传说,但西晋之时,孟州当地确实落下了过陨石,现在洛阳吉利区有一条沟就叫星星沟,据说是西晋时,有一颗流星落在此地而起的名。现在放置于韩愈墓飨堂后,唐柏双奇下的那枚巨大陨石,就是早年从吉利星星沟拉过来的。

关于陨石落于孟州一事,史书上确有记载。

《晋书》记载:“武帝(晋武帝司马炎)太康五年(284年)五月丁巳,陨石河阳及温各二。”晋朝时,庙底村所在地属于温县,河阳的那两颗陨石落在了星星沟,温县的那两颗落在了庙底村。虽然时代久远,谪星庙里的陨石早已不知了下落,但通过《晋书》和地方史志等一些文字史料的记载来考证,庙底村曾落下过陨石这件事很可能是真的。

谪星庙在元代之后改为三官庙。三官即天、地、水,代表三界,说明天地人三界都看中了庙底村这块风水宝地。

历史上,看中庙底村这块风水宝地的不仅有司马懿的风水师,还有其它时代的风水师。因此,许多史志中都记载中都有庙底村谪星庙的所在位置是孟州龙山之脊。风水师们认为:龙山关乎孟州文脉,关乎孟州读书人的科举盛衰。

清代文人乔腾凤在《孟县志》中写道:“今按冈南出为谪星庙,乃县之龙山,惜其低伏。故昔人作锁水阁于其南之海头村,而科名遂胜。”

乔先生所说的冈,是指梁村冈,也就是清风岭。清风岭虽为孟州之龙山,但却过于低矮,以至于孟州的地气不得聚,“紫金右峙,虎煞居胜,左隅青龙,逊强处弱。且大河东注,湨水遄奔,关键无力,地气不聚。”

乔先生所说的昔人,是指明朝崇祯年间的孟县知县李希揆。李知县听从了风水师的建议,在清风岭的南头,距庙底村五里的海头村建一座锁水阁,锁住孟州东南泄露地气之口。锁住了外露之气的同时,李知县在开仪村修建了一座文峻阁,相当于魁星楼和文昌阁的作用,要开孟州一代文风。

自此之后,孟州的学子们考中举人、进士的人渐多,甚至有人进了翰林。这里的翰林指地是孟州历史上第三位国子监祭酒薛所蕴。所以有了乔先生在文章中“后皆如言”的感慨。

当然,这些听起来是乎过于神奇,不过更神奇的事,是庙底村还埋葬着一位神仙。

《孟县志》记载:“大理寺丞韩湘墓,在城东五里谪星庙坡底。”

韩湘墓位于庙底村西。据传,原墓冢高2米,周围长50多米,墓顶有一株古柏,冢前有碑楼一座,内嵌石碑一通,上书“大唐神仙韩湘子之墓”。

乾隆五十四年韩湘墓碑

“文革”期间,韩湘墓园遭到破坏,墓冢、围墙、石碑被毁。上世纪八十年代,随着韩愈文化和韩愈学术研究的影响力在社会上影响越来越大,庙底村在有关部门的支持下,对韩湘墓在原址上进行全面复建和修整,并从地中挖出清代知县仇汝瑚书写的韩湘墓碑,重新树立起来,起冢、修围墙,但规模要比当年小一些。1998年8月,汉学大师饶宗颐先生参观韩湘墓,欣然题写了“韩子故园”四个大字。

韩湘,字北渚,生于唐德宗贞元十年(794年),为韩愈侄孙、韩老成之长子,唐穆宗长庆三年(823年)中进士,官至大理寺丞。传说:韩湘跟吕洞宾学道成仙,后世多称韩湘子。也有说:韩湘是在潮州恶溪(今韩江)投身喂鳄,而得大功德荣升仙班。

但是,韩湘升入仙班,成为八仙之一的韩湘子,却是一段历史公案。

八仙的事迹多散见于唐、宋时书籍中,但尚未形成“八仙”群体。八仙之名在明代以前说法不一,有汉代八仙、晋代八仙、唐代八仙、宋元八仙等,所列神仙也各不相同,至明代吴元泰《东游记》始定。

《东游记》,又名《上洞八仙传》,主要内容为八仙的神话传说,在这本书中把八仙定为:铁拐李、汉钟离、张果老、吕洞宾、何仙姑、蓝采和、韩湘子、曹国舅,之后成为定名。

为何把韩湘升班为神仙韩湘子,真正的原因是其佛、道二教的弟子们对韩愈反对佛、道行为一事的报复而杜撰出来的故事。

韩愈在《谏迎佛骨表》中主张以极端的手段消灭佛、道二教,致使佛、道徒们对他恨之入骨。韩愈的学生皇甫湜曾在《送简师序》一文中就记述了佛教徒们因韩愈反佛遭贬而欢欣鼓舞的情形:“刑部侍郎昌黎韩愈既贬潮州,浮图之士,欢快以抃。“抃”字,意为拍手叫好。

佛、道二教甚至认为韩愈因反佛而远贬八千里外的潮州,是神、佛佗对其排佛老及排佛老主张的报应和惩戒。为了让世人相信这个因果报应,他们就合力编撰出了一个“湘子作诗谶文公”这个家喻户晓的《湘子度化韩愈》的故事,并借韩愈侄孙韩湘之口说出了 “公排二家之学,何也?道与释遗教久矣,公不信则已,何锐然横身独排也?焉能俾之不炽乎?故有今日之祸。”

最早记录韩湘升班入仙萌芽的是唐代佛教弟子段成式的笔记小说《酉阳杂俎》。之后,佛教徒们又编写出了大颠禅师度化韩愈的故事,在韩愈曾写过《与大颠书》一篇的基础上,杜撰出了《与大颠书》二、三篇、韩愈留衣大颠亭等佛教故事,以此来抵消韩愈对佛、道二教在传播中所带来的不利影响。

其实,早在宋代就有人对韩愈反悟信佛、韩湘升仙等事提出了诸多质疑。

苏东坡可算得上是半个佛家弟子,他就曾在文章中指出:“韩退之喜大颠,如喜澄观、文畅之意,了非信佛法也。世乃妄撰退之与大颠书,其词凡陋,退之家奴仆亦无此语。”

南宋胡仔在《苕溪渔隐丛话后集》中也对韩湘升仙一事提出质疑。

现在我们知道,韩湘加入八仙行列,可从永乐宫壁画“八仙过海”和元杂剧中得知大约是在金元时期,可到了明朝人撰写的《韩仙传》中附会之词就更是繁杂,且谬误频出,甚至把韩湘写成是韩会之子,韩愈的亲侄子。

八仙过海,各显神通,这是中国民间流传最广的神话传说之一,但韩湘就是韩湘,是一位历史上真实存在过的人,一位地地道道的凡人,当然必定会经历生老病死这个过程。所以,乾隆五十四年(1789年)冯敏昌先生在看到庙底村韩湘墓前的碑墓上写有“大唐神仙韩湘子之墓”时,就笑着说:“於戏,既神仙矣,焉得又有墓乎?”之后,他命孟县知县仇汝瑚除掉旧碑,重新在墓前树立了一块墓碑,其上文字改为:“唐进士大理寺丞韩公湘之墓”。

韩湘墓前飨堂

谁能想到,韩湘升入仙班,竟然是儒佛道三家如此这般地在文化思想上的冲突和斗争的产物。

当然,也正是有了这般冲突和竞争,才有了作为中国传统文化的组成部分的儒家、道家、佛家之间的相互融合,她们的相互融合,最终促使了中国文化形成了自己独特的灵魂和内涵,与天通,与地通,与人通,让中国文化始终走在世间光明大道之上,中国文化也就有了起点和归结。文化学者余秋雨先生在总结中国文化形成、发展、定型的过程时说:“中华文化是一条奔流不息的大江,不是江边的枯藤老树昏鸦。”

作家简介

梁永照:孟州市文化广电和旅游局干部,中国唐代文学学会韩愈研究会理事,孟州市韩愈研究会顾问,孟州市历史文化爱好者。

监制:王秋生 总编:蔺鸿波

统筹:杨焱辉 主编:汤晓冬

责编: 王萌雨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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