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环江毛南族自治县川山镇由动社区贤良屯,有一位94岁高龄的抗美援朝老兵。老兵叫韦玉和,1927年10月出生,1951年1月参加抗美援朝,1956年加入中国共产党,至今已有65年党龄。老人精神矍铄,开朗健谈,除了耳朵有点背,生活还能自理。
谈起抗美援朝往事,韦玉和说他命好,穿越在抗美援朝炮火的两年多,没挨过枪弹,肉身无恙。自己所在的0211部队,是二线预备役,打外围,修工事,搞运输。随着年事渐高,韦玉和对许多抗美援朝战争细节已讲述不清。但是关于“阿妈妮”泡菜的故事,他至今难忘。这个故事,也见证了那个时候中朝两国人民互帮互助、不是亲人胜似亲人的关系。
韦玉和年轻时候的照片
1952年秋天,韦玉和他们连队在朝鲜一个叫泽谷川的村子里休整,离双方胶着的“三八线”有100多公里,成为了战时难得的远离战火的和平安祥之地。蒿茅,鼠尾草,马齿苋长得蓬勃盎然,被战火烧焦幸存下来的零星刺柏、黑松成了最美的风景。韦玉和第一次发现朝鲜的秋天真美啊!
韦玉和他们班被安排在一个朝鲜农家小院,院子不大,四周是篱笆墙,四间草房坐北朝南。房子虽然破旧,但屋里却收拾得很干净。房子的主人是一对六十多岁的阿公阿婆,战士们都叫她“阿妈妮”“阿巴吉”(朝鲜语中意为大娘和大伯)。
韦玉和他们到达的那天,“阿妈妮”烧了一壶玉米茶,烧了一大锅热水,让大家洗澡。山上驻防一个月,睡防空洞,喝水都困难,脸都很少洗,别说洗澡了。一身污尘腻味,脏衣破裤进了“阿妈妮”家,大家都觉得不好意思。今天能洗一回热水澡大伙都感觉是天大的幸福。班长安排大家轮流洗,一部分人去挑水、拾柴、铺床、整理内务。
战士们和“阿妈妮”交谈时,虽然语言不通,但连说带比划,也知道大概意思。“阿妈妮”有一男一女两个孩子,女儿已经出嫁,儿子参加朝鲜人民军在前线打仗牺牲了。“阿巴吉”是朝鲜人民抗敌游击队员,平时少语,为人敦厚,常出门少在家。在朝鲜,每到一个村庄,看见的都是一些老人和小孩,很少见到年轻人,青壮年男子都上前线打仗了,就连年轻妇女都上前线抬担架、护理伤员去了。战争给朝鲜人民带来了深重的灾难。
“阿妈妮”看到这些年轻的中国战士,想起了自己的儿子,不免有点伤心,但她很坚强,很少表露她的哀情。她喜欢和战士们说话,问这问那,帮战士们洗衣,缝补。战士们也不闲着——抢着给“阿妈妮”打水、扫院、收割、翻地……自从住进“阿妈妮”家后,战士们与“阿妈妮”相处融洽,像一家人一样。所以“阿妈妮”有时喊战士们“东木”(意为同志),有时喊战士们“亚巴肖”(意为孩子)。
朝鲜的泡菜很出名,那里的农村家家户户都做泡菜,每年深秋季节的女主人可忙乎了,拾洗、装坛、腌制……“阿妈妮”手巧勤快,腌制好了的泡菜装坛,战士们负责帮她抬到地窖存放。存放一段时间后,泡菜特别好吃,咸甜麻辣酸五味俱全,清脆爽口,是最好的下饭菜。
“阿妈妮”看到战士们吃饭时菜比较少,有时就是盐水泡饭,就会端上一碗色泽鲜艳的泡菜让大伙吃。刚开始战士们谁也不敢下筷,等班长发话,“阿妈妮”便催促战士们“拔皮莫个绍,拔皮莫个绍”(快吃,快吃的意思)。韦玉和他们的班长是一个整编过来的国民党老兵,作战勇猛,参加过辽沈战役,见多识广。他说:“阿妈妮既然把泡菜端来了,如果咱们不吃,阿妈妮是会伤心的。但吃了又违反纪律,我看这样吧,我们把泡菜吃了,记个数,搞个公平交换吧。大家手上不是有点日用品嘛,到时我们送一些给阿妈妮,总之不能让她老人家吃亏。”班长这么一说,战士们都同意,就开始放心地吃起泡菜来。“阿妈妮”看到战士们吃她的泡菜了,满脸堆笑:“意绍,意绍(吃啦,吃啦的意思)!”这是韦玉和入朝一年多来第一次吃到的酸香辣味。一个字就是爽!那个记忆,让他一辈子难忘。即便回国后,韦玉和还试图学着做泡菜,但都没有“阿妈妮”做的那个味道好吃。
当时朝鲜的日用品特别匮乏,粮食短缺,有钱也买不到。志愿军实行的是供给制,吃的穿的和日用品都是从祖国运来。“阿妈妮”把战士们扔下的破旧衣裤捡来,剪下没有磨烂的布块,洗干净当缝补用。有时战士们也省下一块馒头半碗米饭送给“阿妈妮”他们。
休整一个月的时间即将结束,韦玉和他们部队准备调防黄鸡山。班长把战士们集中起来的东西归整好。毛巾、香皂、肥皂、口盅、茶壶……都是“阿妈妮”他们最需要的东西。在部队开拔的那一天,班长亲手把这份心意送给了“阿妈妮”。
韦玉和把中央慰问团赠送的纪念品:一个烟袋、一盒烟丝、一只口盅送给“阿巴吉”。和“阿巴吉”握手告别时,这个平时少语的朝鲜老汉眼角潮湿,握着的手久久不肯松开,略微伤心地说:“哈尼哈塞哟,哈尼哈塞哟(再见的意思)。”韦玉和也跟他说:“哈尼哈塞哟,哈尼哈塞哟。”,心里默想祈福:这辈子我们可能不会再见了,“阿妈妮”,“阿巴吉”,请保重,各自安好!
已有65年党龄的韦玉和佩戴“光荣在党50年”纪念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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来源:环江毛南族自治县纪委监委韦静宁 韦睿